【云纲】But You Know Why(上)

  180270,未来篇十年后世界


  


  


  沢田纲吉死了。死在了密鲁菲奥雷干部入江正一的手上。


  听说是一枪毙命。毕竟是黑手党,杀人不过头点地,瞄准了头颅,就绝不会手抖一下。自古兵家有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将意图签订停战合约的敌方首领杀死就是更荒谬绝伦不守道义的事了,然而杀死彭格列的Boss明显利大于弊,沢田纲吉一死,全世界反对密鲁菲奥雷的声音便迅速偃旗息鼓,人人自危。最强的黑手党教父已倒下,规则崩毁,谁都害怕成为下一个被杀给猴看的鸡,竟然就这样默认了密鲁菲奥雷的行为。


  也有人说,大空虽死,守护者却在。饶是密鲁菲奥雷实力再强劲,彭格列仍有守护者坐镇。这也是彭格列之所以能屹立十代不倒的缘由,不论何时,堪称世界顶尖战力的守护者都是彭格列最锋锐的矛和最坚实的盾。但凡见过守护者战斗的人,恐怕都不会否认这点吧——守护者,尤其是第十代的守护者,个个皆有一骑当千之力。而阴谋算计杀死大空的密鲁菲奥雷,势必迎来守护者的疯狂反扑。


  沢田纲吉死在日本,他诞生、成长的土地上。他死的时候,鲜血从后脑勺淌出,流了很远。但他脸上没有什么畏惧、痛苦、惊讶,他闭上了眼——那是入江正一替他合上的,这个杀死他的男人说,不管怎么说,总该让彭格列的Boss去得安详——静静躺在那儿。他被送回了彭格列,连同被打成重伤的雨之守护者山本武。


  “我很抱歉。请帮我把话带给岚之守护者,”入江正一说。岚之守护者是眼下日本尚能行动的彭格列最高实权者,“我们无意伤害雨之守护者,皆因他对我们进行了非常凶猛的攻击。这个结果只是正当防卫,万望海涵。”


  当夜,彭格列岚之守护者向守护者、瓦利亚发布了召集令及全面开战信号。其中瓦利亚由于必须保证欧洲彭格列本部的安全可以免于前往日本,其他无紧急任务在身之人必须即日赶赴日本并盛,大空的葬礼将在此处举行。


  “我不去。”电话里,云雀恭弥简洁地回答了狱寺隼人的质问。


  “……”狱寺隼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十代目的……你是云之守护者,云雀,我不管你……”


  “我不会去的。”云雀恭弥打断了狱寺隼人。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沢田纲吉的死亡对他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只是非常冷静地平铺直叙这个事实。


  狱寺隼人顿时恨到窒息。他一直以来都非常看不惯云雀恭弥这个男人,他算什么?只不过战力还算过得去,但他对彭格列、对十代目的态度,都叫他怒不可遏。他可以容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轻蔑傲慢,只要十代目需要着云雀恭弥,他就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但这个男人,难道即使十代目死去了,他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吗?“……你该不会是……还在想着厌恶群聚之类的可笑的事吧……十代目可是……!”


  云雀恭弥冷冷道,“和群聚无关。我只是不会去沢田纲吉的葬礼而已,你听不懂日本语吗?痞子。”


  听筒中传来空响。狱寺隼人大脑一片空茫,许久才反应过来是云雀恭弥掐掉了电话。他下意识觉得或许是信号不好吧,不论愿是不愿,因着十代目,他们也一同走过这么多年。他是不料,也是不信云雀恭弥竟会无情至此。他戳向云雀恭弥的号码试图再打过去,却听到“您呼叫的用户正忙,请稍候再拨”,无论重拨多少次,都是这么个结果。他就在原地呆呆站了很久,然后就像是痛到极点一样,深深地蹲了下去,捂住脸,半晌传出几声无法压抑的呜咽。


  云雀恭弥把手机放回口袋,草壁哲矢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出言道,“您不去吗?恭先生。”


  “你也要我重复个好几遍吗?”


  “可是,那是沢田先生的……”


  “你是风纪财团的人,什么时候也忠于沢田纲吉了?”云雀恭弥漫不经心道。


  “……非常抱歉,恭先生。”


  这算是相当重的话了。云雀恭弥这些年来温和了不少,对草壁哲矢鲜少如此不留情面。但云雀恭弥终究不是个会被外界改变的男人,他只是变得过于强大了,许多那些过去能激怒他、束缚他、挑衅他、吸引他的东西如今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然而云雀恭弥是不该如此的。草壁哲矢比谁都清楚,也故而深深忧虑,不论云雀恭弥变成什么模样,这个男人都不该会对沢田纲吉的死亡如此无动于衷。


  草壁哲矢有时觉得他是懂云雀恭弥的。他跟随他十多年,看着他从一个不近人情的孤高少年慢慢成长。他曾是独来独往的,草壁哲矢甚至以为他会就这样一辈子不与任何人为伍地活下去。他知道风纪委员会对云雀恭弥意味着什么,云雀恭弥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伙伴,仅仅是他们认定了他,便自顾自地跟随着这个强大随性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恰好也觉得风纪委员会用起来非常高效顺手……后来云雀恭弥遇到了沢田纲吉。那个今天已经永远地闭上眼睛的人。


  他又觉得自己完全不懂云雀恭弥了。这个男人已经二十五岁了。他很多年前离开并盛的时候,仿佛作一场诀别,又仿佛只是出去远征一趟,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累累战果凯旋,他脱下校服换上西装,黑发剪短到干净利落又如同不愿妥协的尖刺的程度,他好像顺从了什么、容忍了什么,但终究还是那双冷冽艳丽的凤眼,瞥人的时候冰碴子簌簌地掉。草壁哲矢并不感到失落。别人或许不懂,他却是懂的。并非云雀恭弥已经不再爱着并盛,也并非云雀恭弥被社会磨去棱角,而是他更强大了,即使离开并盛也无物能动摇他压制他。云雀恭弥摆脱了“厌恶束缚”给他下的囹圄,他曾作茧自缚,如今破茧成蝶,自当振翼远征。他很多年没有回过并盛。


  这么说也不恰当。并盛仍是他的势力范围。云雀恭弥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事实上几乎没有在哪个地方久居过。云雀恭弥向来拒绝接受谁的帮助,他自恃强横,而且他讨厌这个,小小的人情他也能通融,但接受谁的资助,于是他就得为了还债付出更多,说不得还得被各种要挟束缚——见鬼去吧。但他确实接受了彭格列的资助,甚至是毫不客气地从资本到人才,一概收入囊中。背靠大树好乘凉,风纪财团发展极快,云雀恭弥的个人资产眨眼膨胀到惊人的地步,但他名下仍然只有寥寥几处房产。他往往落脚在酒店的总统套房,甚至没有专属的客房,这对他这种身价的男人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他就像一只无脚鸟,既已起飞,便不再驻足。他只在一个地方停留,也只在一个地方有他专属的巢,彭格列总部。


  所以他想,云雀恭弥应该是很喜欢彭格列的。云雀恭弥甚至对彭格列的历史如数家珍,虽然这些是守护者的必修课,但他从前对这些东西一概毫无兴趣。少年的他就像个孩子,孩子总是自我中心的,他只从自己的视角观察世界,其他人,草壁哲矢、风纪委员会、并盛的每个居民,对他来说都只是行走在他的世界里的NPC。而他则是这座城市的规划者、管理者,甚至是帝王。他不爽了,就上去揍他们个头晕眼花,他需要钱了,他们就是他最好的提款机。他不曾关注过他人的感情,他人的过去和将来,他人的心思。谁又会去关注一个NPC的世界呢?他对他们没有兴趣,在重复的不变的每日里做着他给自己定下的“每日任务”,是沢田纲吉点燃了他对他人的兴趣。云雀恭弥学会了观察他人,理解他人。


  云雀恭弥或许没察觉到自己踏入彭格列总部时一瞬放松下去的神情,但草壁哲矢,他总是跟在云雀恭弥背后半步之遥。云雀恭弥会步态依然笔挺却悠闲地走进前栋大厅,他可能会在这遇上笹川了平,笹川了平会宣布稍后他俩必须得好好喝一杯,他会不置可否地走开。他们上楼,会碰到蓝波在走廊里和新认识的小女朋友打电话,蓝波见到云雀恭弥会自动收声悄悄溜走。他们便径直从二楼的另一扇门走进彭格列的空中花园,六道骸和库洛姆•骷髅大概会坐在那儿享用下午茶吧。云雀恭弥当然是不乐意搭理他们的,六道骸自然也是冷哼一声权当没看到,库洛姆•骷髅会有点儿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向云雀恭弥问好。云雀恭弥淡淡答了,他们便继续向前走。山本武也许会在他们进入后栋时遇上,因为那儿连通着运动场。山本武会说,辛苦了啊,云雀!有时间去喝一杯吧。云雀恭弥说,你和笹川了平真是如出一辙。但草壁哲矢知道,云雀恭弥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不喜欢喝酒,但笹川了平和山本武结伴而来的时候,云雀恭弥会准备好酒盏。他们继续上楼,走到Boss办公室前时,狱寺隼人或许刚好从里面出来。见了云雀恭弥便挑眉,云雀?云雀恭弥冷冷回看,狱寺隼人半晌不情不愿地说,你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嘛……但如果是我,肯定比你做得更好。云雀恭弥懒得理他,径直打开门,然后他会露出一个有点戏谑有点恶劣的微笑。


  “哇哦,沢田纲吉,你在把办公室搞成一团乱麻上真是天赋惊人。”


  沢田纲吉对他来说一定是最特别的那个人。草壁哲矢背手恭谨地站在他身后,觑着他的侧脸,想。就像他们跋涉过千山万水,从世界的另一端走到这里,辗转几十个昼夜,只是为了在打开门的这一瞬间卸下一切心防,露出这个微笑。


  云雀恭弥不擅长微笑。他只在战斗时露出笑容,那种笑容往往让人汗毛倒竖,因为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无数伤亡。然而从战场下来,他就是个漠然的美艳的玉人了,行走在世间,无悲无喜,冷心冷情。


  但云雀恭弥的笑容又是很好看很好看的。只是这轻柔温和的笑容,这么多年,只有沢田纲吉能面对面地看个一清二楚。


  ——云雀恭弥怎么会,又竟然能对沢田纲吉的死无动于衷?


  “哲。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是,恭先生。”草壁哲矢犹豫一下,问,“目的地是……”


  “并盛。”


  草壁哲矢一震。恭先生这是打算去参加葬礼了?可他刚刚不是说……


  “恭先生,为……”


  云雀恭弥忽然轻轻笑了。那似乎是有些怀念的笑容,和对着沢田纲吉露出的笑容很像,但又仍是有些不一样,“得去接那只一不留神就会走丢的草食动物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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